“我一心做一名纯粹中医。”

主讲人：同有三和基金会

发布时间：2020-11-12

    
“非常”庚子年初，在等待了四个多月后，刚过不惑之年的张润昌辞去了剑川县马登中心卫生院院长的职务，重新作回一名普通医生。祖辈生活在云南大山里面，普通的农家子弟，二十年，学医基本靠自学，从一无所知到主治大夫，无亲无故的他，通过竞聘上岗成为手握“铁饭碗”的卫生院医生，后来被提拔为业务副院长，院长，2019年他才四十岁，前面更多机会。但他9月份提交了辞职申请，让不少人的内心起了微澜。


2020年9月下旬，首期黄帝内针云公益班结束线上培训，即将分四地开展小规模义诊带教，张润昌所在的卫生院是四个义诊点之一。在大理州中医医院学习进修的张润昌闻讯后请假回到卫生院帮忙。我也在一路风尘后叩开了他的诊室。


坐在诊桌后面，穿着白大衣的张润昌大夫，中等身材，四十岁上下，四方脸，浓眉大眼，有一种云南人常见的紫外线过度照射的肤色，眉宇间告诉大家他是一个吃专业技术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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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医门深似海，文凭资格关卡多

张润昌1979年生，土生土长的沙溪人。1998年高中毕业的时候，高考第一志愿他大都填报的是中医，但是因为考试成绩不理想，当时大学还没扩招，最后填报了云南省玉溪卫生学校的三年制医学信息管理专业，他被录取了，别无选择。


“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学中医感兴趣的？”
“读高中的时候我患有鼻窦炎，经常头昏，到处去看病也没看好，最后家里把我送到一个民间中医那里治好了。更大的原因是，我一个姑奶的儿子是在省城昆明读的云南中医学院中医学专业，平常他节假日回乡下来经常用中医给老百姓看病，包括我，慢慢的，我就喜欢上了中医。”
读卫校第二年军训集体合影（张润昌在最后一排最右）


读卫校第二年，张润昌想将来要走中医这条路，他先去教育局打探消息后，约了一个同班同学，两个人一起去报名参加高等教育中医专业自学考试，一年考两次，第一次他俩报了两科，两个人都通过了。第二次考试，他们又报了两科，结果这次只有张润昌自己考过了，同学不想再考了，张润昌不想放弃。卫校全班同学50人，只有他走了高教自考这条路，并一直读完，卫校毕业后第四年他如愿拿到中医自考大专文凭。


“社会普遍认为高教自学考试甚至比普通高校考试还难考，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卫校三年我没上过中医课，记得一开始自学中医时候，好多字我都不懂。比如把川芎读成川弓，黄芪读成黄氏，必须借助字典才知道怎么读。我想就是靠一个字“熬”吧，到卫校毕业的时候我就考过了9门，取得中医自考大专文凭一共需要考过15门。”


2001年夏秋之交，刚走出卫校大门的张润昌，马上面临两个难题，一个是找工作就业，一个是考取执业资格证。这两件事，他也是付出了一般人体会不到的艰难。


首先，当时他遇到的就业政策规定是，在他这一届前一年初中毕业读四年制中专和大专毕业的国家包分配工作，就是他们高中毕业读三年制中专的不分配，假如他读两年制的中专，2000年毕业后就会被分配工作。毕业回到老家工作找不着，他只能返回玉溪，经卫校毕业前实习过一家医院的老乡介绍，在一家民营中医骨伤科医院，一边跟院长学习，一边工作，总算有了一个落脚点。后来，算是有缘加上自己的刻苦努力，他很快就掌握了中医骨伤手法复位技术，几个月以后，医院门诊的手法复位工作基本上就交给了他。从2001年8月至2006年底，他就一直在这家医院从事中医正骨等临床工作。


张润昌考取医师执业资格证书的经历，更是一波三折。照理说他卫校毕业，2002年、2003年都是可以考西医临床助理医师的，但是他每一次去报名，卫生局都说他毕业证书上写的是医学信息管理专业，“你的毕业证写着管理类专业，不允许报名医师资格考试。”又一次走投无路，2004年考前报名的时候他求助到卫校的老师，老师对他说卫校招生的时候是“社区医学专业（医学信息管理）”，所以本身应该是属于社区医学的，然后就给他写了一个证明材料，让他再去报名试试。张润昌壮着胆子拿着那个证明材料去报名，幸运的是，这次卫生局批准了他的报名，但是跟他说必须要一次性考过。结果，总分300分的临床助理医师试卷，152分过关，他考了211分，心里大石头落地。


张润昌一边笑一边说：“后面还没有完，我2005年中医学自考大专毕业，到2006年的时候我想继续报考执业医师，卫生局说我是属于西医离职学习中医，之前已经考取西医执业助理医师资格，国家规定西医学习中医只能走中西医结合的路，所以只能再考中西医结合助理医师。我非常想有个中医类别执业资格，2006年的时候我就又考了一个中西医结合助理医师，同样满分300分，过关172分，我考了249分。隔了一年后，2008年又考下来中西医结合执业医师证书。”

 2
工作单位几经变迁——离开民营医院，回家单干，考入体制获得编制

2006年底，因为家里原因，已经具有五六年临床经验的张润昌从民营中医骨伤医院辞职回到老家，他爱人（当时二人未婚）是卫校校友，也辞去了在玉溪市人民医院的编外合同制护士工作，二人在沙溪甸头村开了一间卫生室，当时刚开始实行新农合，也是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定点医疗机构，主要开展的诊疗项目是中医骨伤科手法复位和开方抓中药，此外，老乡们常用的输液、肌注、西药口服药等也都提供。很快，十里八村的老乡们都信服他，常叫他“接骨医生”。


2009年政府开始推进乡村一体化，张润昌关掉了卫生室，去卫生局申请了一个个体诊所，在沙溪古镇上开了一个中西医结合诊所，继续以手法结合中医中药治疗颈肩腰腿痛疾病为主。无论到哪里当大夫，他都深受患者认可。


2010年张润昌的儿子出生了，听从父母亲建议，张润昌通过公开招考，从2011年1月起，他成为马登中心卫生院的一名大夫，从此他不再是个体户，而是手握“旱涝保收”的“金饭碗”，唯一不足的是距离家比较远。


进卫生院后，他先被安排到住院部参加西医临床班，接着就从事西医临床工作，一开始，他知道这是必然的一个过程，也愿意多学习一些西医临床知识和技能，接下来一干就是三年，他逐步感觉到一丝不安，到2013年，他越发关心中医这条路究竟能不能走下去？他有点迷茫了。


“你是怎么走出这段困惑期的呢？”
“幸运的是2014年我被选派参加中医类别全科医师规培，2014年3月至2015年3月我在云南省中医医院参加中医类别全科医师规范化培训并师从云南省中医医院荣誉名老中医赵淳教授。进修回来后，我重新以中医临床为主，心理上就安稳了很多，在上级各部门的帮助支持下，2015年8月我院建设了中医馆，医院的中医氛围就又上了一个台阶，我的中医理想也更加坚定了。”

 3 
坎坷医路二十载，山穷水复遇内针

张润昌说自己高考分数不好，但是学习起中医他从来都是书不厌多，读不厌精。持续二十年，自学中医模式为主的他，买书看书成了唯一的业余爱好。从最早学习的中医骨伤算起，包括北京刘寿山的，洛阳郭氏正骨的，凡是听人推荐的书，自己都买来读。后来有网络了，又在网络上买书，看视频学习，比如经方方面，先后学习过胡希恕老师，刘渡舟老师，黄煌老师，等等。


除了看书，看视频外，他也抓住各种机会去跟师。2012年初，他开始读云南中医学院成人教育本科，当时有个授课老师，学中医也是靠自学——从中专毕业后直到读完研究生，后来又回到卫校教书——老师跟他说，你要知道，有药无针不是完整的中医。当时，他没有太多感觉，直到临床经验越来越丰富后，他才有真正的体会。他说，老师的这句话，他会带身上一辈子。


“针灸也是传统中医的五种治疗手段之一，为什么你的老师要提醒你学针呢？”
“当年我参加中医大专自学考试的时候，基础科目考完以后面临报选修课，规定是除了中医内科属于必修外，我可以从中医外科、中医妇科、中医伤科和针灸四门中选修一门。因为学中医我是全靠自学为主，中医外科我觉得不怎么有特色，中医妇科我想慢慢学，我读卫校的时候解剖学这门课成绩还算不错，于是我就选了中医伤科学。没选考针灸我是觉得太难了。现在回头看，当时自己认识很狭窄的。”


“为什么你觉得针灸很难呢？”
“因为我没有老师教，然后针灸要记的经络穴位特别多，所以我一看针灸教材就觉得头疼，认为没办法学。”
“后来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习针灸的？去年你还参加了大理州中医药管理局举办的黄帝内针骨干医生培训班。”
“因为成教班没有教针灸课，老师看我求学无门，就推荐我读了一个湖北青年中医写的书，他的很多书我都买了，2017年的时候，我读到了一本这个大夫写的针法书，我发现学针灸并不用记太多经络穴位，好像也不太难，我就开始看书自学，临床上尝试给跟我特别熟悉的朋友或者老患者用针治疗，感觉疗效还可以，但是因为都是扎手的大拇指，患者反映特别痛。前后大概用了半年左右。我心想，有没有一种针法，能够不扎大拇指，比如给患者把脉后就在手腕部附近扎针，效果好还不痛的方法。”
“心想事成。你求的好像就是黄帝内针。”
“真是很巧！2019年1月，我在网络上搜索到了黄帝内针，立刻买了《黄帝内针》书，一读我就发现，这就是我想学的针法，理法简洁清楚容易学，扎针位置都是肘膝关节以下，很方便又安全，然后我就立刻开始自学，学了后就在病人身上用，但是疗效不是太理想，没找到原因，直到我后来参加大理内针骨干班才明白，很重要的一点是导引这一关我没有过。


张润昌参加大理州内针骨干班也不是一帆风顺。6月末的时候大理州中医药工作群里群发了一则通知——7月份大理州要举办一期黄帝内针骨干培训班，女儿才出生，正在大理休陪产假的他看到通知后，立刻给县卫健局打电话希望报名，表示自己不会占用正常工作时间，卫健局同意了。然后他努力看书补课，上课认真听讲，培训之后参加了鹤庆县的带教义诊，闻讯来扎针的患者很多，跟其他学员一样他也收获很大，义诊结束后，他就回到卫生院工作，重新上班第一天起，他天天用内针给患者治病，效果非常理想，病人也越来越多，他的门诊量从用内针前的每次出诊二十几个翻了足有一倍。


他参加内针骨干班还有一个小插曲，开课前一天报道的时候，大理州中医药管理局杨副局长遇见他，微笑着说：“在定名单的时候，我专门给每个县留了一个乡镇卫生院的名额，我想你一定会来学，刚才我没在学员签到表上看到你的名字。终于，你还是出现了。”


张润昌说，早于内针骨干班前，有一次杨副局长到剑川县视察工作的时候，曾经跟张润昌提起过，有这样（黄帝内针）一门针法，疗效还不错，立竿见影，当时张润昌并没有特别好奇询问，杨副局长也没有继续说出黄帝内针名字。其实，当时张润昌正在自学黄帝内针。


“张大夫，大理学习内针有一年多了，临床践行后你对黄帝内针有什么新体会？”
“体会很多，我主要分三块说。第一，对内针和中医的信心大涨。这么多年我中医基本靠自学，但是当我去年夏天现场听了刘力红老师主讲的内针课以后，我才感觉到《黄帝内针》书上的口耳传承跟文字传承真的很不一样，它是有直接传承的。还有，前面我也说过，原来我根本不理解什么是导引，后来在网络上看到一个刘力红老师的导引按蹻讲座视频后，才慢慢的理解一些。虽然我自认为自己中医学了那么多，但是连中医的五术我都不知道，同时，感觉自己中医也学得很累，应该是不太得法。


现场听课的收获是完全想象不到的，虽然书里面也讲到了导引。对内针疗效也是翻天覆地的认识，例如，有一个50多岁男患者，他因感冒来卫生院输液，然后晚上他去亲戚家做客饮酒，很快就出现了西医说的双硫仑样反应。那天刚好是我行政值班，医护人员发现后立刻打电话给我，当时他们已经把氧气和地塞米松等给病人用上了。病人临床的主要症状是胸闷、呼吸特别困难，我赶过来一看患者病情严重，当即就从口袋里拿出平时随身带的针灸针，简易消毒以后，我找了同气后在他的内关附近扎了一针，然后在阳明上又扎了一个同气，手三里附近。很快，病人说，大夫，我气顺了，这种舒服跟吸氧不一样，当时在场的人都觉得针灸很神奇。


还有一个女患者，她右足背外侧疼痛，说疼的要命，每次疼起来她的血管就粗起来，疼得晚上无法入睡，偶尔眯一会儿也经常痛醒。她到处找医院去看，也没检查出什么病，西医说没什么病，反正最多就是开点止痛药而已，吃了照样痛，就是这样维持了几个月，人非常痛苦。后来她找到我治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是内针本身就要走出疾病。所以我就按照“6321”的原则在她对侧左手上扎了针。第一次扎针后的留针观察过程当中她还是疼痛了一次，我亲眼看到她疼痛时候的腿上血管怒张的样子，真是不忍心看，第二天她继续来治疗，我就问她，你疼痛的时间和程度跟以前比有什么变化没有，她说昨天回去了以后，之前是半个小时就痛一回，现我是一个小时多点，差不多两个小时痛一次。我知道自己用针的路子是对的，就这样给她连续治疗了5天，以后就没事了，彻底好了。皆大欢喜。”


“大理学内针后第二块体会是？”
“之前很多年我自学中医注重追求技法，进培训班学了内针之后开始追求明理法。之前我买的读的书理论内外妇儿各个科都有，又多又杂，现在再买中医书基本就是理法方面的，像张东博士写的元气神机论，它写的是先秦时期的中医，就是内经之前的一些东西，尤其是去年11月份我买了毛泰之老师的《东方柔性正骨传真》后，我反反复复看了这本书，越来越觉得它的核心思想跟黄帝内针是相通的，比如书上讲到守中致和、感而遂通。中医讲到形而上的部分，都是一样的。我也豁然体会到同有三和体系里的各个法脉理上都是相通的，比如钦安卢氏医学、黄帝内针、五行针灸、圣洁脊柱全息手法、东方柔性正骨，等等。”


“第三块呢？”
“可以说没有大理学习内针，就没有今天我对学医二十年的新认识。首先，短短几天听课加上义诊后，回到卫生院我的病人量就大幅度增加，而且疗效上有明显的提高，真正实现了读成教本科时候老师说的针药结合的中医样子，而且，有些时候针药结合，疗效也更好。”


“其次呢？”
“我去年秋天跟上级提出辞去卫生院院长职务。”
“你干得好好的，年富力强的时候，为什么要辞职？”
“我就想简简单单做一个纯粹的中医。”

 4 
五年“官位”不留恋，初心召唤践行暖医

张润昌考聘到马登中心卫生院后很顺利，2014年12月至2016年8月担任副院长，分管临床业务，2016年9月当院长。随着医院行政工作的不断增加，还有国家对农村医疗改革力度的加大，脱贫攻坚的各项工作，他几乎每天都要参加各种会议，同时，他想尽量多把时间放在出门诊看病上。矛盾出现了，很难各方面兼顾到。有的患者因为找不到他看病，还打电话问他张医生你还在当医生吗？他多次因接到这样的电话而自责，甚至失眠。


张润昌的辞职原因是多方面的。院长当到第三年，他的儿子即将十岁了，女儿6月份出世，整整十年，他在大理的家、剑川的单位之间两地奔波，探亲次数屈指可数，一般就是一个月一次，最多是两次。当院长期间更忙碌了。女儿刚出生，老母亲专门到大理帮助照顾，留下老父亲一个人在农村老家。他感觉对家人的愧疚之感已经不可承受，尤其是对儿子父爱的缺失。


同时，他相亲相爱的妻子，对他选择中医这条路特别支持。他买书，她支持，他工作忙距离远照顾家少，她家里单位两头忙任劳任怨，妻子越是支持，他越感觉自己亏欠家庭太多，这种情况一定要改变。


十年中医骨伤科医院和个体诊所，十年卫生院工作，张润昌历经中医骨伤大夫，个体医生，中西医结合医生，副院长，院长，尤其是，一年多来，他通过学习黄帝内针，进而接触同有三和体系的各个法脉，张润昌认为他终于确定了要走的路——自己最想成为一个有温度的医生。他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冷冰冰的看病机器人。很多医生，如果不拍片化验检查，就看不了患者的病，他不想做这样的大夫。他对我说：“刚刚在你来之前，有一个病人，本身他有支气管肺炎病史，他感觉后背这里有点不舒服和胃脘部饱闷不适，他先去看的西医，大夫跟他说，我们医院照不了X光片了，机器临时维修，所以帮不了你这个情况，没办法，他到我诊室说人家两句话就把他打发了，我给他把脉诊断后跟他说你是没有走出之前支气管炎肺炎的概念，你现在这个情况并不是因为支气管肺炎，而是因为你长期吃药以后胃不好，中焦的气机没有通畅导致的，要不我开两三付药给你吃吃，然后他就接受了，病人觉得你很关心他。
去年7月份在大理州黄帝内针骨干班上，助教赖梅生老师告诉我们，要做一个温度的医生，医生要乐于跟老百姓互动交流，这个很重要，而不是说我给你扎完了，不疼了，好了，走吧。这个没有温度。赖老师反复跟我们强调对病人要多一点关怀。我开始反思一个问题，在医生面前，病人是个弱势群体。而如果遇到一些患者，比如有些妇女，心里不舒服，感觉胸口堵的慌，你耐心听她倾述，陪她聊聊天，让她把苦水倒出来，引导她情绪和心态的平复，她的状态很快就会变个样子，在此基础上再开方，扎针等处理，效果会非常好。我理解这也是中医跟西医最大的区别——中医是治疗有病的人，西医是治疗人的病。这么多年，我的看病规矩一直是，无论有多少患者在排队，我都会耐心对待每一个患者。”


张润昌认为，继续当院长的话，他应该还会有上升的空间。因为同事和领导都很认可自己。之前他就放弃了一个公开竞聘某个市级医院领导岗位的机会，他考虑，首先，院长不可能干一辈子，自己认定一辈子要做的事业是做中医；其次，如果一个人从外地过去改变一家医院，可能需要五年时间。而这五年，自学中医，如果顺利的话，连三和书院的三和班都可以毕业了。他说：“跟院长头衔相比，我更喜欢医生这个简单的称呼。”


于是，在女儿满百天后，2019年9月他提出辞去院长职务专心当一个看病大夫，开始上级不同意，但是他坚持不懈，终于在2020年1月19日得到批准。


现在，无官一身轻的张润昌，在经过多年的曲曲折折找到了怎么学好医，当好医生的同时，家庭生活也逐步回归一个常人应该有的状态。自从学习内针以来，他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越来越容易静下来，家里面什么事也更看开了，吵架也吵不起来了，以前偶尔也会因为经常不在一起，难免会有一些不同气，现在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同气相求了。受他的影响，他的儿子和妻子都开始学习内针，他说目前除了阴阳倒换他们还不太明白之外，其他学的应该还都可以，另外，在心法层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他儿子甚至利用网络工具做了一个内针学习笔记，每次张润昌打开网页的时候，都笑得很灿烂。最近，张润昌很想参加深圳举办的毛泰之老师主讲的柔性正骨学习班，学费过万，对于月工资几千块的他，报名前稍微有点犹豫，当他爱人知道后，毫不犹豫地让他马上报名，还叮嘱他如果尽早报名的话，座位可能会越靠前面，听课效果会更好。他跟我说这段话的时候，眼角湿润了。

张润昌说：“我媳妇跟我说过，她曾经学过马斯洛的五个层次需求理论，说人最高层次的需要是自我实现的需要。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这条中医的路，就要一直走下去，肯定会过得很快乐。前几天她跟我说，无论我在什么地方干，都要走好自己的中医路，一家人能在一起，陪着儿女健康成长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


结束访谈，他站起来，转身望向身后的窗外，正是中秋时节，彩云之南的一片晴空，碧蓝无际，白云朵朵。从刚好不惑之年的他的眼中，我读出了一个人的平静、自信、成熟，还有热情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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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兹录张润昌大夫采访中的一些话——
1、对内针，可能我水平不会达到很高水准，但是我很高兴，通过内针，我找到了自己的“中”。
2、如果有人愿意跟我学中医，我喜欢带，但是如果他不愿意学的话，我也不会受影响，因为学医的路都是很艰辛的。
3、跟师，不一定要学用老师那个方。有时候，学做人和明理更重要。
4、对于陈旧性脚踝扭伤，我之前都是用外用药喷剂，中草药外敷，等等，效果往往不好，现在用药前根据筋骨是一对阴阳的个人认识，先用手法理顺筋骨，再用上泡洗的中草药，病人恢复得更快。
5、如果病人找你看病，第一时间你给他解除了一部分痛苦，病人就一定会乐意遵医嘱。但是如果你没有很快减轻他的一些痛苦，你用任何办法他并不一定接受。
6、这个地方因为好多老百姓都认识我，如果将来我去到一个很陌生的地方，想快速取得病人的信任，我必须要找一个立竿见影的治疗办法，能够学习到黄帝内针，我很庆幸。
7、想学好中医离不开跟明师、读经典、做临床这三条。因为我没跟过明师，我更认为当医生好多东西是在陆陆续续地学中做和做中学，所以还是要感恩我们的病人，因为我们好多东西是从病人身上学来的。同时，学习是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过程。
8、学好中医需要悟性和爱好。爱好第一，悟性第二。有爱好你就会一直朝这个方向走。
9、对于读书，我目前的认识是，有时候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所以有些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现在看书，我不再追求把书的内容完全彻底理解，而是耐心地反复品读，有些时候慢慢的就通了，即使通一句两句也很好，看书更自在，随意，往往更容易看懂，看的进去。




文章来源：同有三和基金会公众号